我大叫一声“没意思啊!”然后离开了宇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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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归来,大眼是@不知道用啥昵称叫花京院蔡明好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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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食杂食杂食

向太阳去





布鲁诺·布加拉提站在街上,人群粘稠地流动,更远的街道上屋瓦闪烁,颜色就像彩虹糖。他站定着,有些迷茫。他感到自己很轻,就像水汽蒸腾一样要回归到天际,于是就死死地用脚趾攥住地面,趾甲陷进花坛的泥里。他的眼睛看得很清,五感轻盈,只是鼻子里填着泥土的气息,沉沉地经久不散。他可以就这样站在原地,再也不走动,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,感到自己缺失了决定性的东西。于是他起身去找寻它。

他走下花坛,发现自己双脚赤裸,然而天气并不冷,太阳照在他冰冷的脚背上。他的脸庞也沐浴在阳光中,身躯久违地感到炎热。人和人挤挤挨挨地蹭过街头,他们的眼睛直视前方,并不为布加拉提所停留。于是布加拉提随着他们向前走,他的双脚在地上留下泥印,道路在他的身后一路延伸。

人群很快地向前涌动,在前方的车站散开。布鲁诺·布加拉提不想乘车,他弯下身,在长椅的一端坐下。人群中,一个人如海洋中溅起的水花,向着布加拉提走来了。他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。

布加拉提端详着他。他的样貌平凡,眼神中透出一种安宁而睿智的光来。街边的灯光变换,巴士即将进站了。布加拉提问他:“您不乘车吗?”

“这辆车要去别的地方,不是我的那班。”长椅另一端回答,“我在等去往终点站的车。”他抬起头,看向前方。乌泱泱的人群排在街边,电车开了门,人们就密语着走进车内。

巴士关门了,呜呜地,一路向地平线驶去。“他们是没有牵挂的人,”他说,“还有些人们要等人,因此留在这里。但我等的那个人就要来了。我要去终点站接他。”

布加拉提望着他。“您要等的是一位警察吗?”

他指指长椅另一端的人的胸口,警帽的一角从那里露出来。那位警察平和地笑了,把警帽从怀里拿出来,扣在头上。“他是一位警察,”他说。

布加拉提也弯了弯嘴角。他背靠在木板上,和警察分享同一张长椅,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愿望。他的精神如孩童时代一样平静,手指的尖端发轻,然而这太阳的热度让他发汗,使他总没能彻底安下心来。他们听到鸣笛的声音,警察张望着,站起身。巴士向车站驶来,他说:“我该走了。”

他站着,等了一会儿。他疑惑地去看布加拉提。“你也是该去终点站的人吧?”警察说,“我们该上车了。”

布加拉提看向自己的双脚,他的脚底泥泞不堪,然而脚趾饱满,甲片完整。他去摸自己的脚踝,感到皮肤被晒得温热,血管中却没有血液跳动。他的血已用尽了。他若有所思,从长椅上直起身来。布加拉提问警察:“终点站能看见阳光吗?”

“不能看见,”警察说,“阳光已照不进那片天空了。”

“那我还不能去那里。”他说,“我还必须向着有太阳的地方去。”

他与警察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,隔着半张木长椅。警察脱下帽子,向布加拉提致敬。“我的朋友一定会很崇敬你,”警察说。

他走上车。布加拉提说:“Arrivederci(再会)!”

他向列车远去的方向凝视了一会儿,转过身去。棕灰的足迹印在道路上,一路连到布加拉提脚底。布加拉提沿着印迹向回走,这时四下静悄悄的,人们都已走远了,只有房屋在太阳下显得晶亮。他走回花坛边,躺在泥土里,感到自己开始腐化。他的牙齿开始松动了,指甲慢慢凋零,脸颊也开始浮肿,但是太阳照在他的身上;他躺着,感到自己的心脏渐渐复苏过来。他感到冰冷,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确,然后他的皮肤溶解,肌肉风化了,苍蝇爬上脸颊,光明亲吻他的白骨。他挣动两下,睁开眼睛。

乔鲁诺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,呼吸平缓,然而睡得很浅,不多久便醒了过来。“布加拉提,你可以再睡一会儿。”他咕哝着说,又闭上眼继续小憩了。布加拉提看着他鲜活的脸庞,注视了一阵,也躺下来。然而活死人是没法真正睡觉的;于是他闭上眼,陷入无梦的思索。一阵快乐的紧缩攥住他的心脏,他知晓自己已经复活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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